《中国心理网》在北京举办的第七届元认知干预技术全国培训班的开班时间是2009年10月7日。当课程上到2009年10月10日上午,湖南学员彭逊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有您研发了高效心理干预技术”?他说:“一百多年来,全世界有那么多研究条件比您好得多的国内外大师、名家、天才人物,他们为什么没有提出来像元认知干预技术这样高效的技术来,而是您?一定有某种必然性的东西在里边。”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彭逊曾经是北京师范大学彭聃龄教授的博士研究生,曾经在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跟从名师们学习心理学,后来回湖南创业。在课堂上他提出了许多非常深刻的问题,其中大多数问题都是第一次听到。可见他非常善于深入地思考。在我当场立即回答他提出的问题的当时,确实感到这个问题颇为深刻,也颇为严肃,更是一个有意义的问题。
我当时凭着直觉非常肯定地回答:好技术不会从天降,它的形成和发展一定会有某种必然东西在支持着它。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接下来的数月之内,大脑中一直萦绕着这个问题,同时也频频产生冲动,想动笔写出来。可是,只要一动笔就会写很长……写这么长的东西有谁愿意看呢?不管怎样,元认知干预技术的研发的确是一件有着非凡意义的大事;而澄清它为什么在一个既非心理学名人,亦非心理学出身的人的实践研究中形成的原因,其意义也许比研发元认知干预技术本身更重要。于是,我还是决定把它写出来,哪怕写出来的远非全部因素,哪怕写得很粗糙浅薄,总会给像彭逊这样深入思考问题的年青人一些可以借鉴思考的东西,至少可以智者见智,仁者见仁。
一、学好心理学既要到大学去学,也要到中小学去学
1982年1月,正是全国结束“文革”浩劫,百废待兴,极其紧缺专业人员之时,我作为全国恢复高考后首批考试入学的本科大学毕业生,走到了教育科研工作岗位——铁岭市教育科学研究所。所长分配我研究心理学,我欣然地答应了。和正宗心理学名校、名门、名师的根正苗红的心理学工作者们相比,我的劣势程度太悬殊了;但是,很快我意识到悬殊的劣势背后蕴藏着的优势也可能是巨大的。我毕业于沈阳师范学院政治教育系,获得的是哲学学士学位……像这样一个学术出身寒微的人,必须在知已知彼的知的程度上下更多的功夫。知彼为了学贤思齐,提升自己以胜其任。
这种元认知智慧指导下的学习与思考进行到了一定的深度的时候,便会渐渐学习到和思考到其他同行学不到和思考不到的问题。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种极端劣势条件下的千思万虑,留心着意,发现自己具备一个别人不容易具备的重要优势——就是和中小学教育实践保持密切的联系和关系,有足够的精力和方便参与教育教学实践一线的活动,和教师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在此过程中获得的知识的重要性,并不亚于从重点大学教授们那里获得的。在我们市教育科学研究所业务指导范围内有250多所初中、高中和职业技术高中和几千所小学,那里潜藏着大量的各种各样的智慧类型的人才(他们都有局限,但你会发现在他们的优势面前你自身的局限更为明显)。他们身上有许多你学不完的东西;他们的智慧常有从书本上学不到的,甚至就是目前科学领域中尚没有的,是大学里名师名家们也完全不可能有的智慧。而这些智慧恰恰是解决实际问题更为实用的智慧。我非常珍惜我的这一优势,精心地建设这些优势,真诚地拜中小学一线优秀校长、优秀教师们为师,虚心向他们学习;深入地和他们交朋友,谈私房话,帮助他们理清自己的智慧灵感……;同时,也一丝不苟地向各级各类大学和高级科研机构的专家们进行高质量地学习;还通过苦修外语和翻译,学习发达国家顶尖级专家们的成果……当你把这几方面的智慧有机地凝聚在一起的时候,其所产生的对原有学科领域知识的突破力是巨大的和可观的。
我挖掘中小学一线教师智慧的崇拜、挖掘和受益程度是许多心理学专业工作者们不容易做到,也不方便做到的。我身任当地教育科研所副所长,我怀着对一线优秀教师、有真知灼见的校长们的崇敬之心,接受他们,深入他们的问题当中,和他们同舟共济,朝夕相处,谈许多对教育和管理的私房话……其所得的真实知识和切身经验,使我有条件避免了偏听偏信大学教授、顶尖级专家的一面之辞。这一点我受益终身。
人类挖出来的黄金和地下未开采出来的比,还是地下的多;人类智慧写成文字的和未写成文字的比,应该是未写成文字的多;中小学一线教师的职业智慧就像地下的黄金一样,由于管理者的成见和管理水平的限制,他们没有机会把自己的智慧用语言和科学研究的形式包装起来,得到上面的认可。
人贵自知,知已难;其实知彼更难。什么叫知彼?不是说你知道心理学是怎么回事了就叫知彼,而是要做到比其他心理学专业工作者更透彻地知道心理学是怎么来的,其局限和优势都是如何形成的。
作为一名外行人进入到心理学领域中来,能赶上人家是很不容易的事,还要解决心理学大师大腕们解决不了的问题,研发出人家研发不出来的东西,这可能吗?完全可能!早在80年代中后期,在我系统地学习完教育心理学硕士研究生课程时,我就敢肯定这一点了。
我系统学习心理学的经历1985—1986年在大连辽宁师范大学教育心理学助教进修班脱产系统学习一年硕士研究生课程;1994—1995年在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做访问学者一年。1982年至1985年期间参加四期国内的心理学专题培训班,科目分别为:精神分析心理学、心理统计测量学、智力心理学、学校管理心理学。参加过一些全国、东北三省及省内的心理学学术会议。
我是学习政治教育出身的,哲学和历史学非常坚实地告诉我:任何貌似强大的事物、人物都有局限。至少是历史和时代的局限;成功、成名、身居高位、占有绝对优势本身往往就会造成巨大的局限。而越是大的事物、人物往往越不容易知道和承认自身的局限。我清楚地记得毛泽东说过的一句话:“高贵者最愚蠢,卑贱者最聪明”,这一规律在一定条件下是会很顽强地起作用的。作为一个外来的刚刚入心理学大门的人来说,心理学就是一个强大的事物;临床心理学的各个流派,更是强大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强大事物;还有心理学界身居巅峰的名人更是可望不可及的强大人物等……如果你不浮不躁、知已知彼、沉下心来研究它,早晚有一天会吃透他们和他们的局限。
这一想法很快就有了答案。我在教育科学研究所兼职负责全市六县三区360万人口行政区的心理科学普及工作。我们很早就发现当时的心理学在一线工作的教师那里很不好用,只是摆摆样子给上级检查工作看的。我到西丰县参加当地的教育学会年会时,两名教育教学最成功的中学数学教师和一名教数学的中学副校长,他们对教育教学心中特别有数,特别有绝招儿……可是他们竟然连一点心理学都没学过,全是凭直觉智慧。这就是我了解心理学局限的开始。
如果把2009年彭逊在北京提出的“为什么只有您研发了元认知干预技术”的问题翻译一下,就是回答心理学局限的一句话:你是如何走出心理学低效困境的?无论在任何时候,你敢说心理学低效都会遭到许多非议甚至是围攻。但是,它的确是低效的学科,让人民大众失望的事实,谁都是无法回避的。看不到或不承认心理学低效就不可能走出低效,更不能再向高效方向发展。
我坚信,能够看到心理学低效的绝不止我一个人,但能以解决此问题为已任,一直坚持在无路之处踩出一条路来的同仁太少了。我能踩出一条路来的关键原因之一,是我做了太多的傻事,这是一种自觉的愚、自愿的愚。(待续)
(元认知心理干预技术研究所值班信箱:13390021338@163.com)